小公司,在上海,二十来人,靠海纳亚洲 A 轮的钱活着。老板美籍华人,20 年老程序员,性格有点暴躁,同事都说他风格像传说中的乔布斯,老板的思路,只能执行,不准怀疑,要是有人质疑或反驳,多半以挨训结束。三四年来,老板指挥团队做做这个做做那个,在错误的方向上浪费了很多时间,即便正确方向,也总是半途而废,很多想法明显不靠谱,但没人敢提,毕竟除了自讨苦吃也没任何意义。至今公司没一个上线的产品,竞争对手早已远远跑在前面,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公司基本没收入,前景实在暗淡,正三月,考虑跳槽。
虽然老板口碑不怎么样,也曾被两次法院仲裁,不过自己感觉老板的性格和能力不能强求,但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于是某天早上就直接向老板发微信,感谢两年来指导,打算离职了,顺便提了下自己定岗问题,又因为当时财务正打算发放去年的年终奖,也问到若离职去年的年终奖还发不发。
老板没任何答复,两分钟后,就收到邮件,挑刺贬低我手头工作,然后又提三四个功能需求,要求必须下班前完成。
我收到邮件也是有点冤,毕竟当初这个网站定位就是 demo 性质,2 周前项目启动时也是明确要求快速实现能用就行,现在怎么突然吹毛求疵了,而且这三四个功能需求涉及前端后端,当天下班前肯定来不及,我邮件答复说后端功能改动多,时间上估计来不及。被老板直接无视。
中午老板看了下我做的网站,意味深长语气说这几个功能已经差不多了是吧,我说嗯,刚修复几个 bug。虽然感觉到老板语气态度有点不对,但还是没怎么在意。
下午 2 点左右,我和另一同事讨论数据库问题,老板这时候也走过来站我身后,突然问我进度怎样了,然后说着说着就开始教训人,怒气冲冲说怎么这么慢,吼我说我是在放羊,说鞭子在哪里,是不是要拿鞭子抽才行,并斥责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完成,我从没见过老板这么生气,一直默不作声,答复说争取今天完成,没想到老板更气了,说 XXX 功能这么简单,只要半小时就能开发好,你怎么要花那么长时间?!两个小时完成也是完成,晚上 9 点完成也是完成,你到底什么时候完成?我明显感觉到老板明知我必须加班才能完成,但是又逼迫我承诺下班前完成,我看老板那么凶,也就答复大概还要 2 小时。气氛终于稍微有些缓和,老板说两个小时之后再看。
当着全办公室的面,被老板劈头盖脸怒吼近半小时,这么多任务又要求 2 小时内完成,我当时就感觉脑子要爆炸了,何况我在公司也就拿几千块钱工资,偏初级岗位,不是主力开发,老板为何要如此故意刁难找茬?越想越不是滋味,眼睛已经有点湿润。
过了小会,老板走了过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早上发的微信他已经看见,他要去深圳出差,等回来了在和我详细说。我听完眼泪就开始掉,明显能感觉到老板是故意的,统计发放年终奖期间提了离职就开始整人,实在没想到老板这么绝情。
我以为老板脾气已经发作,可以告以段落,今天给开发好不影响明天下午 demo 就行。
大概两个小时后,二老板曲总又过来了,严厉问我进展咋样,我如实告知,前端后端都我一个人做,所以进度比较慢,他气狠狠说,前端不用管,你就说后端哪里还没做,演示给我看,我说数据库之前硬编码的,现在要改成带参数动态调用,还没做,说着说着,曲总就大发脾气,在办公室大声污蔑我说“张总还你为你早就解决了,没想到其实根本就没做好!”我心想这不是赤裸裸污蔑吗,之前赶进度就是硬编码演示的,怎么说的好像我在欺骗张总一样?但曲总大发雷霆的样子,我也只能默不作声。
期间曲总去了会议室,和张总微信通话,几分钟后曲总拿着手机,来到另一个同事旁边,让另一名同事接手我的工作,同时把手机放桌上,声音调到了最大,张总在电话里大声批评我“根本就不具备基础的计算机知识!”,当时办公室很安静,显然全办公室都能听见老板对我的评价,我感觉这明显是故意羞辱我的能力,甚至是对人格的贬低,我实在愤怒,大声反驳,“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曲总关闭语音通话,继续大声说我技术不行,带参数读取数据库内容都不会,让同事接手我的工作。同事也很纳闷,自己手头事多,他也不懂我的编程语言,同事表示不懂我这快,没法短时间上手。这时候曲总更加发脾气说,要这名同事停下手头工作,坐到我旁边,监工一样看着我写代码。
我当时只有一个感觉,曲总这存心羞辱刺激我。
当天晚上我加了会班最终顺利完成了功能需求,晚上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只剩我和曲总两个人,我向曲总提离职,我问曲总,我早上其实就向张总提到要离职,你应该知道吧?曲总说我知道,张总给我说过。我说既然张总这么生气了,那干脆明天张总演示完网站,就让我走吧。曲总问了下下一份工作在哪,我说还没找到工作。曲总又说你想走,我们也不会拦你,明天太早了,要不你看就周五吧。当天是周三,周五走,再呆两天,我心想也能接受。
后来张总表示要周一和我面谈后再离职,就只好等到周一。这期间我就向同事交接和讲解代码,曲总还是很莫名奇妙的不断给我安排新的开发或功能修补任务,我心里有些纳闷,既然当众羞辱我能力,又为何让我继续开发?既然两三天后我就走了,列出那么多需求,我又怎么可能短时间完成。简单的需求我照做,复杂功能我就表示让接手我的同事来完成。
周一上午和张总面谈,张总第一句就解释说他朝我发火和我发那条微信没关系,他当时其实没看见那条微信。我心想这么说也太虚伪了,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张总问项目进度怎样,我如实告知,然后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离职,我说交接完就走,要不就今天吧,张总把曲总叫到办公室,问交接情况怎样了,曲总表示都交接完了,然后就把离职日期定在了这天。我问去年的迟发的年终奖还给不给我,张总说离职了就没有了,“这是你自己选的!”,一如既往斩钉截铁的语气。
这两天待业在家,怎么也想不通,张总和曲总都五十多岁,领着大几十万年薪,西装革履也算是有头有脸,为了克扣老员工一两万的年终奖,公开羞辱员工,全然不顾形象与口碑,这种为人,实在叫人费解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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