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问没有网络了程序员怎么办,想到了一篇文章

2020-12-10 13:20:02 +08:00
 lostpupil

原文不可考 豆瓣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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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启发

屠龙之技

作者:长铗

雨水从宽阔的大理石台阶上淌下来,打湿了年轻人制作考究的山羊皮皮鞋。他的身形颀长瘦削,撑一把漆黑的木柄雨伞,侧脸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年轻人推开图书馆那扇锈涩厚重的大门时,一只鸽子飞了出来。他钝重的步子在高耸狭窄的空间里激荡回响。这是一个由教堂改建而成的街区图书馆,在这个时代,聆听圣音的人已经不多了。

年轻人停住了脚步,目光蓦地垂落到教堂内远远的一角。冬日灰冷的阳光从高窗上的彩色玻璃中透下,照着一个佝偻的背影。肥胖的鸽子随意地停在那个人的肩膀、乱糟糟的白发和绿漆剥落的长椅上。

年轻人缓缓走近这个渺小的身影,慎重的步子甚至没有惊动啄食的鸽子。“这就是了。”他听到怦怦直跳的心脏在说。

“先生。”年轻人深深地躬下身去。

老人头也不抬,手指捏搓着黄褐色的鸟 粮,长指甲又黑又亮。

“周末不开放。”冰冷喑哑的声音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我不是来借阅图书,我……”“走吧。”

年轻人的嘴唇微微颤动,他本来就不是擅言之人。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垂拱而立。

一个时辰或是更久之后,鸽子吃饱了,它们快乐地盘旋追逐起来。羽毛、爪子上的鸟粮、鸟屎像雨沫似的飘落到年轻人短而硬的头发上。

“来此何事?”

“学习屠龙之技。”

教堂再次陷入沉默,又像是时间的凝固。

“我来到这里,就已经证明:我将是您最出色的弟子。因为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您的名字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之于我,您就像是 nul 一般真实、唯一!(nul 是 Asc 码中的零。)只有我能找到您,也只有我才是您最合格的继承人!”年轻人的声音急促、干净,显然,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继承?”老人鸷冷的目光刺得他一噤,但他的勇气没有退缩。

“是的,先生。我的父亲就是一个程序员,一个平庸甚至拙劣的 ASP 程序员。他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地写脚本,可他只是在原地打转,徘徊不前,就像一个循环。不过他活得很开心,他从未觉得自己卑微。有一天,一个名叫 ETT 的家伙嘲笑他活得窝囊,父亲只是宽容地一笑;不久,一个叫 Java 的毛头小伙儿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父亲陷入困惑,但仍未动摇他信奉的冯·诺依曼哲学。直到有一天,父亲遇到了乳臭未干的 DotNet,父亲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可是,这时他已经四十二岁了,远远超出一个程序员的职业生命。父亲死了,过劳死,没有医保,没有补偿,自始至终,他只是一个脚本的奴隶……我瞧不起他!我发誓,我绝不能像父亲那样活着,我要成为真正伟大的程序员,像约翰·卡马克、蒂姆·伯纳斯·李那样名垂青史!这便是我对父亲的继承,先生。”

“数学有用吗?”老人突然发问。

年轻人一愣,说:“我学过哥德尔的形式逻辑和迪杰斯特拉算法理论……”

“数学有用吗?”老人像没听到似的重复问 道。

年轻人的脸红了,“没用。”他犹然记得上个世纪一位编程大师说过,对于商业编程和 web 编程来说,数学屁用没有。

老人冷笑一声,吃力地直起身,说:“跟我来。”

他站起来后身高还不及年轻人的腋下,年轻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潮湿的目光垂落在老人光秃秃的头顶上,鼻子就像吸人了发霉的灰尘一样涩涩的。

他们从排列紧密的长椅间穿过,走过一条比地牢还阴冷的封闭长廊,攀上一道颤颤巍巍的木楼梯,木梯嘎吱作响,灰尘簌簌扑落,年轻人努力躬着腰,头还是被低矮的楼板磕了几下。他们来到一间狭窄逼仄的阁楼前。

阁楼又小又破,风和雨水不住地从木板墙外透进来,墙纸已经脱落了大半。屋内堆满了机箱和硬盘,绿荧荧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就像是守护着宝藏的龙的瞳孔。空气中传来电流的嗡鸣,还有哔哔的脉冲信号声。

老人在破烂堆里翻拣着,身子显得愈加佝偻。良久,他吃力地抱起一台机箱,年轻人连忙伸出手,帮助他把机箱放在高处。

“认识吗?”老人的目光变得郑重。

“呃……”年轻人踌躇着,“是……是苹果?”是的,苹果机!他犹然记得自己十五岁时是怎样教训那些十八九岁的街头小子的:“我玩儿苹果机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玩儿泥巴!你以为苹果机是 一口袋钢崩儿就能玩儿一上午的那种赌博机吗,小子?!”那种感觉,酷毙了。

老人表情柔和下来,声音却依旧严厉:“还愣着干什么?把它运转起来!”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抱住它,它是如此沉重,外壳就像铅板一样厚,而里面的主板俨然是未完工的硅钢工地,焊锡像水泥疙瘩一样粗大。与口袋里的苹果 PDA 不可同日而语。他不禁有些失望,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笑话: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会用 CPU 散发的热量来爆大米花。当然,这是上世纪的事了,在云时代。(云时代是以“云计算”为特征,个人计算机只作为接入口,一切计算交由互联网中的“云”来进行。所谓“云计算”,是指网格计算、分布式计算、并行处理的发展。),PC 更像是一个掌上终端,如果不是录人与显示的需要,它可以比指甲盖更小。

他没有吃到爆米花,他吃到了爆栗。电源指示灯压根儿就没亮过。他有点沮丧,但又安慰自己说:我只是个程序员,我不必懂得机器。

老人看透了他的心思,犀利的目光直视他漆黑的眸子,“这就是所谓的最伟大的程序员吗?”

“我不必懂得机器!”他梗着脖子,“我甚至不必懂得机器语言,我不喜欢粗陋生硬的二进制。”

“跪下!”老人在背后狠狠地踢了他腿关节窝一脚,他跪倒在地,膝盖很痛,但他的心在欢呼,血液在沸腾,他热泪盈眶!他明白,在这一刻,他真正成为了上善大师的弟子,屠龙者的传人!

师父黯淡的瞳孑 L 里闪烁着幽幽的光,他疯狂地在废物堆里翻动着,屋子里充满沉重的喘息,就像是龙的呼吸,浑浊黏滑。最后,一台全身糊满机油的漆黑如墨的机器浮现在眼前,它是齿轮结构的,靠蜗杆、皮带传动,甚至……还有手柄。

“认识吗?”师父疲惫地坐在地上。

年轻人的目光陡然变得凝重、迟疑起来。他联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脱口说出那个尊贵的名字,就像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强大无比的“云”居然始于如此丑陋的机械一样——一台中世纪的提花机都比它复杂。

它是图灵机,一个由无限延伸的纸带控制的灵魂。这鸿蒙之初的原始机器智慧,仅用读写和涂抹就解决了图灵停机、判定性、哥德尔、丘奇的全部问题!

“世界的本质是是与非,不是吗?”师父说。

Max(1,100);。(就是取 l 与 100 二者中的大者。)

粉笔头在墙上艰难地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泥墙很光滑,涩硬的粉笔头很难在上面留下划痕,当粉笔划至最后一笔,它断了,在水泥墙上留下一个粉点,就像是指针运算符。

“1 。”他简洁地回答道。

“好吧,去证明你自己。”师父背过身去,一小截粉笔头在空中翻转,他敏捷地伸手握住了它。粉笔太短了,就像是一段寒伧的代码。他紧握着它,却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年轻人穿着运动套头衫和脏兮兮的牛仔裤,把脚放在豪华办公桌上,大脚趾挂着一只人字拖,另一只握在手里,他熟练地旋转着,乜斜着对面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这……”那人迟疑一下,“请问先生,你有 简历吗?”

他笑笑,指上的人字拖飞快地旋转着。

“没有简历的话,能简短地介绍一下你所精通的领域吗?”那人依旧很客气地微笑着,把手掌搭成金字形,但他没有等到回音。优雅的金字形解体了,他微蹙眉头,递过来一份精美的文件,“这是上一位应聘者的简历,你可以参考一下。鄙公司对技术水平要求较高,一般来说……”

年轻人把简历揉成一团,直接扔到了对方的金线眼镜上。是的,当时就是这样的,许多年之后,人们依旧对这个场景津津乐道。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听到一个声音说:“好 吧,请跟我来。”

“蠢猪!二十个人还拿不下这个项目?你们都是混饭吃的吗?”一个脑满肠肥的项目主管正口沫横飞地训斥着手下,尽管这群小伙子中不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但他们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埋头苦干。

年轻人旁若无人地从主管身边走过,拖鞋在工作间发出响亮的趿拉声。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主管的座椅上。

“你干什么?啊?”主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 情,他瞟见门口站着的人事部经理,正满脸通红地冲自己点点头。

主管宽大的桌面上堆满了设计文档,这是一个很冗繁的工程,二十个人在一个月内完不成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人事部才火速招人。可是,这群混蛋难道不记得古老的教诲了吗?给一个延期的项目增加人手,只会让它延期得更久。年轻人轻蔑地一笑,手一扬,项目设计文档像鸽子一般满天飞舞,悠悠地飘出了宽大的窗户。他从窗户俯瞰这座科技之城的全貌,还有洁白的象牙海岸,心旷神怡。主管的位置是个好位置,他很享受地将身体陷入座椅,轻轻地拉出键盘,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上面,另一只手无聊地搭着,可惜他不抽烟,否则夹上一根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慵懒地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了电源接通时“滴”的一声。

主管铁青着脸保持沉默,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大汗淋漓的骡子。满屋子的人都停止了工作,围在主管的身后,没有一点声响。

十个小时后,城市滑入寂静的午夜,一百零一层的高空可以享受天堂般的静谧,期间没有人离开,连上厕所的也没有,他们都在等待着 DEBUG 的那一刻,欢呼或是咒骂。可惜他们没有等到,调试是他们凡夫俗子的事。一个真正伟大的程序员,从不写流程图,因为他对一切成竹在胸;从不写文档,因为没有人能读懂他的程序;更不会测试他的程序,因为他创造的程序都有一个完美的自我,平静而优雅。

年轻人刷地站起来,他的脚已经有点酸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一个坐姿达十个小时之久。他喜欢人字拖,因为它教会他走路,教会他怎样与权威打交道。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听到经理对主管愤怒的咆哮。

“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他的编程自裸机始尔!“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不存在系统分析师和软件设计师之分,他就是个纯粹的程序员,从机器语言到汇编器到编译器到无数高级应用程序,他无所不通。但,你必须从最开始学起……”

师父的手指拳曲萎缩,指甲缝里满是污垢,可当他把双手平放在键盘之上,却又像钢琴师一样优雅。

“键盘的按键是有限的,代码却是无限的,以有限为无限,这就是编程之道。编程是有法的.思想却是无法的,以无法为有法,这就是编程之道。”师父说。

师父的旧式键盘按键有些涩硬.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机械打字机的嗒嗒声。这美妙的声音撩拨着他的耳洞茸毛,像金币的摩擦音一般动人。他如痴如醉地伫立着,他能够感觉到调制过的数据穿过铜线时持续不断地嗡鸣,他能听到读盘时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指尖抹过苹果机的磨砂钢壳。 师父人定般凝固的背影变得模糊,与数据流、宇宙背景辐射的混沌融为—体。

“又是他。”漂亮的服务小姐悄悄地对同事说。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来到这家以死亡射击游戏闻名的竞技俱乐部,每次都直奔终极射击游戏机——Quakel0,戴上虚拟现实头盔,选择最高等级的“恐怖伊万”,然后在游戏中被击毙……游戏结束后,他的鼻孔、眼睛、耳朵都渗出真实的血来。因为游戏固然是虚拟的,大脑却被头盔驳接口输入的电子信号欺骗了,以为他真的死了。虚拟现实技术对感官体验的模拟达到了巨细无遗的程度,那种被一发直径为 0 . 5 英寸高速旋转的航空机枪子弹爆头的滋味大概只有那些白粉仔敢尝试了,可即便是生活在幻觉之中的他们,对这玩意儿也没有敢试第二次的。

年轻玩家面无表情地端详着头盔,服务小姐正在为他围白围脖,以免他“死亡”后七窍流血弄脏游戏躺椅。

“其实,你不必老是挑恐怖伊万。”服务小姐善意地提醒他。

恐怖伊万是智能程序,在 DOOM 时代,人类玩家可以轻易地击败最疯狂的电脑,但在今天,人类玩家对电脑 Boss 避之唯恐不及。恐怖伊万的运算速度为每秒三百万亿次;更何况人类的生物神经还存在着反应迟滞的问题,即便是最高超的射击手,也会有心到眼到而手不至的问题,可是电脑不存在此类问题。

年轻玩家目光一凛,死鱼眼射出的寒光让好心的服务小姐下意识地后撤半步。疯子,这绝对是疯子!她对自己说。一个正常人若在游戏中被击毙上百次,即使死亡的痛苦没有压垮他的身俸,那种极致的恐惧也足以令他崩溃发狂了。

“没有人能击败恐怖伊万。傻蛋!”一群白粉仔围了上来。他们中不乏 Quakel0 的顶尖高手,但敢于挑战恐怖伊万的人还没出生呢。

年轻人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选择“绝望死地”环境参数,在为伊万选择武器时,他竟然点击杀伤指数 l0 !

“酷毙了!”一个光头赞赏地拍拍玩家的躺椅,然后回头用口型对同伴说,这傻屄!同伴们开心地笑起来。

游戏开始了,年轻玩家把脚放在操作台上,化是光脚!不,大脚趾上还挂着一只人字拖。光头的目光直了,他想起了一个不甚久远的传说。当然,那只是传说而已。

没有人能透过头盔观察到玩家的表情,但围观者能从三维即景投影台上读到他的心情。他很紧张,是的,因为画面在微微颤抖,就像被蒸汽模糊了的图景。许多人在与人类玩家对战时常常能做到心平气和,但真正到了恐怖伊万面前,他们的枪口就抖得跟斯皮尔伯格的战地镜头似的。

年轻玩家静静地盯着画面,迦南半岛的热带植物遮天蔽日,四周奇热无比,蚊虫无孔不入。尽管他“穿”了厚厚的野战服,依旧被叮得红包累累。看客们从玩家的脖子上、手臂上看到一个又一个红肿大包浮出来。虽然蚊虫只“生活”在游戏环境中,但大脑却误以为皮肤真的受了叮咬,调动人体免疫系统对抗蚊子注入的“甲酸”,从而产生过敏反应。

看客们相视而笑,这傻蛋!玩个游戏还这么当真。难道选择了“绝望死地”的对战环境,就真有人把你当海豹突击队员了?!不过,被叮得痒痛遍体还能纹丝不动,他们也不禁暗暗佩服。

“你看到了什么?”师父轻轻抚摸着鸽子的羽毛。

“鸽子。”

“蠢材!”师父硬如老树疙瘩的指节敲在他脑 袋上。

“你看到了什么?”1994 年,一位退役军官也这样问一个身穿编织毛衣的小伙子。

退役军官曾经是一名技艺高超的空军飞行员,他发现无论与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进行多少局飞行战斗游戏,自己都是惨败,这在实战中是从未有过的。

“我看到,电脑就像一个傻瓜。它总是按我猜想的那样进行计算,我总能判断出它的进攻方式。如此而已。”小伙子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我可以随便搞出比这更好的飞行战斗游戏。”

飞行员的眼睛瞪大了,他意识到一位未来的大宗师就站在眼前。于是他说:“别玩了,小子,我们去干一番大事业吧!”

于是,一款飞行战斗游戏的史诗之作诞生了。席德·梅尔,那个爱穿编织毛衣的小伙子,在成为上个世纪最伟大的程序编织者之前,他首先学会的是阅读游戏。

“我看到了什么?”年轻玩家问自己。

他的鼻息轻轻拂动了鼻前的一片树叶,他盯着这片散发着绿汁嫩香的完美树叶,直到瞳孔燥热欲裂。他看到叶片的锯齿边缘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渐渐模糊退隐,化为优美的寇赫岛海岸线,在更精微处,自相似的谢尔宾斯基三角形无从遁形……那些逼真得纤毫毕现的三维图像,顿时像被加特林机枪击中的血肉之躯一样化为满天弥漫的血雾,继而转化为无限次迭代方程所控制的数据流。

传说在恐怖伊万现身之前,你首先能感觉到的是地面的颤抖。身高九英尺、体重八百磅的庞大身躯,可以轻易地举起重达四十多公斤的加特林六管航空机枪。这种可怕的机枪本是为武装直升机配备的重型机枪,每分钟 8000 发的子弹风暴能把一台防弹林肯车轰成钢灰。恐怖伊万的左臂装载一管磁力钨弹枪,可产生高达两千万安培的电流,电流形成的磁场在 200 纳秒的时间内爆发出比地球气压强十万倍的压力,将子弹加速到每秒 20 千米。如果说伊万的右臂象征着毁灭与狂暴,左臂则无疑是速度与精 确的代名词。正因为如此,伊万现身后的图景只有通过回放对战录像来“回味”了。从来没有人能在生前目睹伊万之真容。从来没有!

画面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像是老式胶片电影的齿轮颤动。看客脑门儿上都渗出黄豆大的汗珠,一个十六七岁的黄毛男孩甚至捂住了耳朵。

如果敌人从树叶缝隙里露出十个像素大的迷彩服,你会看到什么?事实上,你什么也看不到。这正是迷彩服存在的意义。然而,对于程序员来说,树叶与游戏主角的差别可就大了。

电光石火间,AKl03 自动步枪的扳机被扣动了!他的肩部因后坐力剧烈地后震,看客们也神经质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一声巨大的钝响震得三维投影平台几乎散架,火花四射——当然,那只是视觉模拟。扑天盖地的尘土散去后,画面回复了夏日的宁静,除了蚊虫的嘁嘁呜叫,还有黄毛小子的吸鼻声。

向约翰·卡马克致敬!年轻人摘下银光闪闪的头盔,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大师在上个世纪创造了神话般的三维引擎杰作,直到今天仍然是不朽的传奇。虽然今天的游戏画面在精细度上要更胜一筹,但工作原理却始终如一:用即时引擎来表现主体,用离线引擎来表现背景。普通人看到的是即时引擎的流畅灵活、离线引擎的华美精细,程序员看到的却是多边形所表现的涂满油彩的皮肤和 NURBS 曲线所表现的树叶轮廓。两者的差别有多大?一光年那么大。

年轻人的嘴角挤出细微的弧纹,他解下洁白的围脖,递给服务小姐,就像久困樊篱的蛟龙挣脱缠身的链锁那样轻松,浑身每一块肌肉都胀满了力量。他眯着细长的眼睛朝从玻璃旋转门透进来的五彩阳光望去,拖鞋发出欢快的趿拉声。 “伊万呢?伊万是死了吗?”黄毛小子怯怯地搡着他的老大,不解地问道。

师父步履迟缓地走到窗前,吃力地拉开厚厚的垂地窗帘,一面巨大的屏幕展露在眼前——不,那不是屏幕,那是城市的夜空:璀璨灯光充盈着摩天大楼,让耸入云霄的玻璃幕墙变得通体透明,就像团簇生长的水晶。

“看到它了吗?”师父指着一幢庞然大物问道,那是 IEEE 通信大楼,建筑面积超过三幢五角大楼,是当今世界智慧、财富、权力的象征。在它巨大的阴影下,这幢图书馆就像是儿童积木。

“规则 110 。(规则 ll0 是研究复杂系统行为的一种规则,它决定二雏平面的模拟数字生命的状态。该规则的特殊性在于可以从简单的规则和初姑条件中产生复杂的图形。)。”师父说。

走在宽阔大街上的人们突然顿住了脚步,所有的人都朝向同一个方向,交头接耳。

IEEE 通信大楼的灯光熄灭了。

这是不可思议的。就算是发生地震,三套备用发电机组也可以保证大楼灯火通明。因为这儿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计算机、网络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它若停电,全世界的网络都会瘫痪。

大楼马上又亮了,但仅仅是几个窗户亮着,它们分布在对角线位置。两处亮斑~个是三角形,一个是圆形。它们周围的窗户也一明一灭起来,不久,它们复制出许多三角形和圆形。它们的地盘交错着,变幻着,就像在厮杀。

“这是工程师们的行为艺术吧。”一个大学生很有经验地向周围的人说。这把戏他在大二时就玩过了,当时他们编了一个小小的程序,让一幢女生楼的窗户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但他很快发现,这“行为艺术”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俄罗斯方块。事实上,窗户格子的明灭是有规律的.当一行相邻三个格子全黑、全白或左侧一个格子为黑时,该格子为白。但这种简单的规则宏观上又表现出类似于生命的性质:三角形、圆形都可自我复制,它们能侵入对方的阵地,扩大地盘。“它们就像能思考。”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说。虽然她完全不懂程序,但她的洞察力很不错。建立于简单规则之上的矩阵生命的确能表现出生命的自组织现象,只是,没人发现,它们甚至还能进化。

圆形族疯狂的复制能力让它的地盘急速扩张,三角族似乎有意回避其锋芒,它们个体开始集拢收缩。就在人们以为圆形生命将吞并最后一块三角形的阵地时,三角族突然对一小块孤立的圆形族发动攻击,人海优势让它的攻击立竿见影。然后它又切断另一块圆形阵地与大部的联系,再次吞没了它。 三角族的复制效率低下,但它攻击迅猛的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圆形族虽然占据了大量的资源,即亮着的窗户格子,但它的资源只不过是为三角族做嫁衣罢了。三角族侵吞了对方的资源,与资源占有量成正比的攻击显得愈加犀利。一个小时后,三角族吞没了最后一个圆形生命,最终让光明膨满了 IEEE 通信大楼。

驻足观看的人群响起热烈的欢呼声。虽然这只是枯燥的黑自格子游戏而已,但图形背后的程序控制无比复杂玄奥,这扣人心弦的战斗感染了每一个看客。

师父安详地躺了下去,他的手指仍旧呈拳曲状,可以精确地放在九个键上。

“我已经不能教你了。你要记住,只有那些清空了陈腐的律条、世俗的财富,甚至缱绻的情思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屠龙战士。你去吧……”

师父在他的怀里安详地闭上了跟睛。师父的头像苹果机一般沉重。 他的膝盖跪在地上,滚烫的泪水在月光的清辉里颤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空寂笼罩了他。

Caltech 编程大赛是地球上历史最悠久的程序员大赛。在上个世纪,程序大师的评价标准是写出最简洁优美的程序,既没有不必要的循环,又没有不被引用的变量;既不缺少结构化,又不至于僵硬呆板。但是进入云时代以来,由于 Quakel0 对战平台的面世,程序大赛与暴力美学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程序不再是枯燥的代码,而是化身为虚拟角斗士,允许自我复制制造分身,允许侵入对手“身体”,寄生、控制甚至分解对手,但不能出现脱离物理定律的力量、弹跳能力、速度指数。让程序员控制虚拟角斗士进行博杀,经历惨烈的淘汰赛后,获胜者将向上一届卫冕冠军发起挑战。然而,今年的 Caltech 编程大赛乏善可陈,上一届卫冕者“流火”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挑战者“豪魃”秒杀,以至于比赛的组织者一度以为是机器故障。 人们很快发现这届乏味的比赛终将被载人史册,因为它宣告了一个王朝的解体与一个新时代的诞生——曾经八连霸的“流火”永远地沉寂了。它惨败的录像被人们恶作剧地一遍遍播放回味;它的残骸被挂在 Quakel0 对战平台的醒目位置,就像海岸边被绞死示众的海盗;它的代码被挂在网上供人任意下载.无数渴望成为新王者的程序天才都用它作为陪练,通过毁灭、撕碎、操控、愚弄它以获取复仇的快感。也有很多投机取巧的程序员对它进行二次开发,以期得到更具杀伤力的毁灭者,然而他们非常失望,因为拆开流火的封装,他们绝望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程序语言。是传说中的屠龙战士“融”,创造了流火,但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融已经被废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只有那充满传奇色彩的人字拖还残存于骨灰级元老们影影绰绰的记忆里,新一代的程序高手对这个名字根本闻所未闻。

代码世界进入了战国时代,新的霸主“豪魃”很快被病毒式攻击角斗士“龙骧”所击败,而“龙骧”的王位第二年叉被神出鬼没的“光晕”取而代之。前人的失败与新人的成功激励着无数雄心勃勃的年轻人进行艰苦卓绝的训练,他们渴望着出人头地的那一天。Quakel0 对战平台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角斗士在进行肉搏。通过全球直播。地球上每一个街区的犄角旮旯都能看到惊心动魄的画面,并时而爆发出欢呼或咋舌声。角斗是与痛感神经相连的,虚拟程序所承受的攻击都将以真实的牛顿传递到参战者的大脑。这是云时代的残酷游戏,许多心理脆弱的年轻程序员都因不堪忍受那种天旋地转的极端痛苦而永久地告别了竞技场,有的发誓再不做程序员,有的甚至直接在终端躺椅上停止了呼吸。人类的血液泵是有压力极限的,而代码的运算即便存在极限,那也不是人类所能望其项背的。所以,获胜的角斗士不但有超群的代码智慧,也拥有强健的体魄。

黑暗中的观察者远远地注意到一个可疑的身影:一个白衣剑客,他没有强大的攻击力,没有寄生、分裂、伪装、隐身等诡诈的攻击和防守手段,也不能自我复制,可他却总能在混战中全身而退,甚至还能保持代码的完整性。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斗士,但此战后他的大名必将震古烁今。 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刀光剑影后,嚣叫着的竞 技场陷人地狱般的寂静。在白衣少年衣袂飘飘的身影之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蒸汽人”庞大无朋的身躯被一刀两断,在地面上颓然发出两声巨响。白衣少年用剑尖在青石板上留下一行字:

我想你会梦到一头骆驼。

从此,血风腥雨的代码江湖中没人敢遗漏这个名字:骆驼。全球各个角落的直播电视见证了这一时刻,只是没有人联想到那本早已失传的上古秘籍:《骆驼之书》。(骆驼是 Perl 程序语言的图标。它也是一种黑客的象征,在 T 恤和其他表服标签上时有出现。《骆驼之书》是二十世纪两位蝙程大师的经典著作。)。这个世纪的年轻人已经不太关心远古的编程大师是怎样淬炼他们的宝刀了。

黑暗中的观察者静静地欣赏着骆驼的背影,他沉静已久的内心竟也漾起一丝涟漪。如果说刚才精彩的竞技让自己心驰神往,那么此刻,这个踽踽独行的背影只会令自己感动。是的,作为一门濒临灭绝的上古语言的唯一传人,那种俯瞰众生不可一世的狂傲,那种寥无知音的落寞,那种被世俗所仇恨的痛楚,又有何人知?

他禁不住想要叫住那个背影,却又无奈地发现,自己仍隐藏在后台程序里。他只是一个偷窥者,并非—个战士。

他不禁苦笑。

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战士,历经一百一十三场血腥战斗后,骆驼已经变得空前强大。但是,基于遗传算法的同一原理,他的对手也被血污浸淋得更加凶暴。如果说第一场让他名声大振的战斗获胜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内,那么在后面的战斗中,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已成为四面八方仇恨的焦点这一可怕事实。他的成功在于他旁门左道的武器:一门冷僻的古老语言,而现在,他的特点正暴露在无数越挫越勇的挑战者面前,终会沦为致命的弱点。 在“豪魃Ⅱ”、“吉斯霍华德”、“蝎针”的轮番攻击下,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在永不停歇的密集攻击下无济于事。蝎针钻人他的左臂,在他的筋骨里不断复制,释放分身.就在蝎针快要侵入颈部时,他果断地挥剑斩断左臂,这一自残式保护几乎伤及核心代码——半个肩膀都被削掉,情状惨不忍睹。

战斗已进行了两个小时,即便是一场普通的格斗游戏,也足以让玩家精疲力竭了。骆驼展示了他名副其实的沙漠耐力,仍在不停地自我修补。左支右绌。亿万观众似乎从血光滔天的画面后看到了机器终端正嗤嗤地喷着电火花。战斗结束是迟早的事了,早点投降吧,何苦受那最后一击后大脑短暂充血休克的痛苦呢?众人皆为他捏一把汗。

“豪魃Ⅱ”、“吉斯霍华德”、“蝎针”等众多高手围成一圈,稍作停滞,在同一时刻发动攻击!

“啊!”观众们的昨舌声像一只青蛙从喉咙里 跃出。

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凌乱变幻的画面似乎已经超出显卡处理的帧频极限。

“发生了什么?”伴随着一声尖厉的惨叫,豪魃被一道沛莫能御的力道击得翻滚飞出,他是幸运的,因为他还能叫出声来,而他的战友都已经被震得魂飞魄散,连喘气的都没有了。

骆驼洁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身负重伤的骆驼绝不可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工作人员连忙取下豪魃的头盔,只见他两眼翻白,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天空。“他是融!他是融!”豪魃直挺挺地从躺椅上跳起,然后哇的一声抱头痛哭起来。 从此,代码世界再无豪魃的身影,有人说他退隐当警察去了。

按太阳日算,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在普通人眼里.他依旧年轻,但在新陈代谢十分残酷的代码世界,二十八岁已经是老不堪用的风烛残年。融在十七岁便已扬名立万,早早地步入程序员的巅峰,从这层意义上讲,他堪称祖师爷级的人物。

祖师爷?当然,这三个字从一些毛头小子嘴里喷出来可就难觅几分尊敬的意味了。

“你信不信融在许多开源程序中都种下了后门程序?基本上没人能发现,除了我!”一个留着俄罗斯新兵头的高个子说。

“你就吹吧,五年前 IEEE 组织了一次全球拣虫 大赛,早已把融的毒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一个戴眼镜的亚洲人回答他。

“傻屄,你懂什么?融的后门拉链要是这么好找,他还叫融吗?这混蛋把后门程序埋在编译器里,他娘的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懂编译器?”

“融在他那个时代还算个人物。”另一个面相成熟一点的用饱经世故的语调说,“其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就不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融现在要站在我面前,你们信不信我在五秒钟内就叫他趴下?”“哈哈,威鸡老大,你以为你是骆驼啊!”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小伙子们得意的笑声中穿过,他的大衣已经很陈旧了,毛料袖口与肩膀都可以看出磨光的痕迹。阴冷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密集的雨,凶狠的雨滴在柏油路面上击得粉碎。他的步子很迟钝,脚步声在雨水洼里特别地响亮。

“嗨!快看,这么冷的天气还穿拖鞋。”高个子叫起来。

威鸡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融好像也喜欢穿拖鞋……”

一阵心事不一的沉默后,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不会真的是吧?”

“傻×啊。”高个子不屑地朝天吐了口唾沫,“只要穿拖鞋就是高手,那光脚乞丐就是神啦!”一场激烈无聊的抬杠后,小伙子们哄笑着尾随那个瘦削的背影而去。那种早已遁迹的传奇对他们的吸引力是无尽的。

穿过一条条狭窄破旧的巷子,小伙子们皱着眉头,不时爆出粗口。他们不是被外墙上突现的旧空调油污蹭脏了衣服,就是被低矮窗户上挂着的女人内衣碰着了头,破烂不堪的路面就像危险的地雷阵,冷不防踏上早被踩松的地板砖,污泥脏水溅出老远…… 在一栋又黑又矮的砖房下,他们听到一个女人的咆哮声,然后便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三楼的窗户洞开着,一个胖女人不断地从中摔出东西,嘴里骂骂不休:“拖!拖!拖!老娘叫你拖!一共几个月的房租没交了?滚!穷光蛋!”

哐的一声巨响,一个机箱被扔了下来,金属零件散落一地。堆积在那灰大衣的脚下。他垂头静默着,袖口露出的苍白手指在微微颤抖,黑布雨伞在水洼里打转。雨水覆盖了他的脸,淌进他高竖的衣领内。

远远立着的小伙子们相视一笑,一哄而散。“好可怜的屠龙战士哦……”

“他要是融,我就是上善大师啦!”

在他躬下腰去抚摸变形的机箱时,雨停了。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块蔚蓝的八角形天空,天空里有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她的鼻尖小巧微翘,从仰望的角度更显顽皮不羁。她的脸红通通的,显然在寒风中伫立已久。

“你是?”他迟疑地问。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骆驼呀……”

“你怎么是……”他咽下了后半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浮出那种不可思议却又容易理解的羞赧。在程序员的世界,遇见异性就像在 Beta 程序中发现彩蛋一样稀奇,更何况是这样一位旷世奇才。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幢房子,目光垂落在他的肩上,鼻子涩涩的,目光里长满了毛刺:这就是传奇的屠龙战士的归处吗?

融解开大衣扣子,把湿漉漉的机箱抱进怀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屋子里冲出来,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喊道:“叔叔,别走啊,你留下来教凉凉数学题啊!”

融用一只手抱着机箱。另一只手抱起五岁大的凉凉。久久回望这低矮的屋檐,似在留恋着什么。骆驼冲进屋子,旋即又折回来,得意地说:“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啦!”

说是三楼阁楼,其实就是一个楼梯间。门外面便是砖头遍地的屋顶,水泥柱头上还裸露着钢筋,红砖围栏上长满了野草。屋子的使用面积还不到十平方米,主人高大的身子一旦直立,便顶着了白炽灯。他一坐下,硬木板床便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来客担心地低头一瞧床脚,立刻愣住了——压根儿就没有床脚,一头是红砖摞就的,另一头则搁在一个废弃的箱子上。

主人不自在地搓着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生客,赶紧手忙脚乱地清空一张方桌,说:“坐吧。”

她的眼圈儿红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目光里写满了“为什么”。

“其实这地方还是不错的,屋顶可以赏月,晾衣服也很方便,还有这……”他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根电缆,得意地说,“有了它,我就可以登录全球任何一台服务器,收费的,房东算在电话费里。这儿甚至还有热点(热点,HotSpot,无线网卡接口。),免费的,你不信?”

她静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像十亿光年那么遥远、此刻却又如此贴近的人。她曾经在广为流传的经典代码里,在他的对战录像中,无数次揣测他的样子、他的思想,甚至他的生活。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能浮出他的形象。然而,当空间的距离消失后,那曾经鲜明生动的印象却又陡然拉得无比遥远、陌生,除了地板上那双磨损严重的人字拖。她怔怔地望着它,他不好意思地把鞋往床底踢了踢,说:“你是怎么跟房东说的?”

“我是用口袋跟她说的啊。”她拍了拍外衣上两个卡通熊口袋,大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

“嗯……”他有些窘迫地翻开抽屉,从里面找出几个镍币。 傻瓜。其实是我欠你的。她在心里幽幽地说。但她仍旧用很严厉的目光催促着他,她喜欢看他发窘的样子。 “一、二、三……九个。可以吃一顿好的啦。”他摊开手掌里闪闪发光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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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条回复
lostpupil
2020-12-10 13:22:27 +08:00
后面的可以去豆瓣继续看,文章太长而不能发全。
sogwsc
2020-12-10 13:48:21 +08:00
长铗 好像是那个写科幻小说 后来投身虚拟币的人 弄了个比原链 坑了好多韭菜
lostpupil
2020-12-10 14:12:14 +08:00
@sogwsc 这不重要,这文章倒是还不错的。
jeeyong
2020-12-11 00:29:46 +08:00
回答是, 程序员会做一个网络出来...
历史就是这样的.
ampedee
2020-12-11 09:41:25 +08:00
这篇文章我十几年前在科幻世界杂志上看过........
lostpupil
2020-12-11 10:53:11 +08:00
@ampedee 哈哈哈 确实很复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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