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egg
2022-12-12 11:08:14 +08:00
[大学]
那时候虽然学校已经有互联网,但我们还是习惯通过书信联系。
他给我寄了张他在学校门口的照片,信中说的内容无非是:一开始他学习比较落后,也是在 30 名左右,但进步快,暗示周围人并不知道他的厉害和聪明,一切只需要时间。当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信中有句话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句话是如此深刻的记忆在我脑海:“我们学校环境非常美,连花台都比你们学校漂亮”。
这里需要补充一下,虽然他母亲是官员,但从小我家庭条件就比他家优渥。86 年我家就买了全县第一台彩电(虽然后来作为小个体,在时代洪流中家道没法保持这种优势)。我作为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几乎很难在生活中持有强势的性格。但他也许是出于嫉妒?我只能这么理解,他似乎总喜欢在我面前摆弄他的聪明和优秀。但我从未把他当成假想敌或者竞争对手。我甚至会带有虚荣心的在朋友面前吹嘘我表弟有多聪明。。呵呵
他来我学校找我,嘲讽着我周围的一切,比如学风、比如人傻、比如落后。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假装客观中立,嗯嗯嗯嗯。
[后来]
他公派留学,到了博士后。现在在某西方国家任大学教授。
几年前他有篇合署文章刊登在《 science 》电子期刊。
他在大学期间组建过一个乐队,他是主创、主音吉他和词作创作。他说他曾经给法国某摇滚比赛寄送过 demo ,得了前十。
他时不时会发他的作品给我,实话,我欣赏不来,死亡摇滚的类型。但他孜孜不倦,有新作品就发给我,我从未评价。
他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
几年前一次内心柔软的夜晚,和他聊到哲学,然后我给他出柜了,这是我唯一一次给亲戚出柜。但我并未收获到他的安慰。他说:你小时候挺正常的啊。我说:我小学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跟别人不同。此后,他偶尔会“规劝”我要替我母亲着想,却从未说出过任何理解和接纳的意思。尽管他应该在生活中接受过相关资讯,知道我这类人群的存在和痛苦。
有一次,在家族群,我对我表哥说:表哥,你现在提前退休了,可以继续玩你的音响 diy 。表弟却插话:表哥哪有时间玩这些,人家现在抱孙子都来不及。
别人说这话其实没什么,但他知道我没结婚没子女的事是我心中的痛。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痛我的内心。
[家族群的聊天]
2020 年,国外陆续有示威者抗议移苗政策,英国正式开始群体免疫措施。国内相对缓和。家族群里他主动聊这个事,我就说:这是有德性的人民。他说:你没接触过这些人,都是些失败者,接机闹事。我说:英国都提倡群体免疫了。他说:其他国家我不关心,我只希望家里的老人们都健健康康。。。好吧,亲戚们都看着,顿时我成了没心没肺。
后来又因为疫情观点,在家族群里聊得甚至有点火药味。最终他冒出一句:“你要相信科学,别整天什么主义,我搞不懂你那些主义,我搞的就是科学”,话题终结。
每次聊到这些话题,也许我是幼稚的,但他总是在最后一句杀手锏:“我到过这么多国家,你真想明白可以出来看看。”这是话题终结者的碾压,因为我一个文科生,且已经中年,我如何出去?这种利用优势地位的碾压让我只能吃瘪。
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信息差与否,我期望的是友善的对话,或者说说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