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自己的未来的焦虑情绪是要显著小于我们这边的吧。为什么呢?工资比较高,裁员不随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于产出高质量文章的金钱收益可能不看重。但中文互联网内容生产者就没这么悠哉游哉了吧。
这一点非常同意,但我不认为这是唯一原因,甚至可能不是主要原因。仔细看下我前面回复举的这些例子,很多人确实应该生活上没啥问题,但是另一个共同点是都在做着在特定领域很重要的项目,能接触到一手的技术,中国这种机会要少得多。所以我猜测可能和中国 tech 的整体技术水平落后,教育落后等有关系。但是我只猜测,我不做断言,我咬死了一件事,我要负举证的责任,我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再者,假设问题真的在所谓“生活环境的差异”上,那应该考虑的是改善生活环境,要求内容消费者向生产者提供回报可以,但是不是唯一的路,也不是最可靠的路,尤其是针对“生活环境的差异”上,这个完全治标不治本。也就是说可能我们能达成的共识就是这事其实还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个的解决方案你可以去隔壁
https://v2ex.com/t/731552 这个帖子里面讨论,但是绝对不是你说的要读者向作者付出“代价”,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么干只能加剧内卷,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从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来看,如果我有较大的对这类内容的需求,那我的钱大概率不够这么多生产者分(别忘了,按照这样的逻辑,你用的开源软件,看的免费视频,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个,两个,五个,十个都无所谓,几十上百个怎么算?或者这么说,假如我的预算只够我每个月支持十个人,但是我受了好几十个人的帮助,我凭什么支持这特定的十个人,不支持那十个人呢?
而且这十个人的预算可能也是没有的——你有选择把钱花在哪的自由,你是选择“提高内容质量”呢?还是补贴自己生活呢?生产者焦虑,消费者就不焦虑?
再从生产者的角度看,“推动劳动法严格执行”帮助同样有限,至少解决不了 35 岁裁员的问题。
最后是完全没有帮助的部分:如果走商业化道路,考虑这些文章:
https://github.com/draperlaboratory/fracture/wiki/How-TableGen's-DAGISel-Backend-Works 这种文章能赚多少钱?
https://blog.sumtypeofway.com/posts/introduction-to-recursion-schemes.html 这种文章,能不能出现?
http://agg.sourceforge.net/antigrain.com/research/font_rasterization 这个,有几个人看?
https://gist.github.com/fuglede/772402ecc3997ada82a03ce65361781b 这个呢?还有这个
https://fgiesen.wordpress.com/2012/02/21/half-edge-based-mesh-representations-theory ?
有很多东西,受众就那么点,给点钱是根本搞不上去的。你要是看了我那个列表会发现,里面完全赚不到钱的很少,但是能有持续赚钱的潜力的也很少。但是这就是在我眼中的高质量内容,这些在市场里面是玩不通的。
(这还不算是最高质量内容,他们讲了一个值得讲的事,并且把事讲清楚了,不过我的标准中最高质量内容是要求有新的东西的,比如
http://davidad.github.io/blog/2014/03/12/the-operating-system-is-out-of-date queue.acm.org/detail.cfm?id=2687011 raphlinus.github.io/ui/druid/2019/11/22/reactive-ui.html 这种东西能不能火就完全随机了,并且这种东西主观性极强,最后以马保国视频的形式火了也未可知)
同时你也可以想像一下,最赚钱的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也就是说金钱根本就不是万能的,至少它不能指导人走向解放,相反,它推着很多人,甚至整个国家往火坑里面撞。你看看美国折腾金融和 tech,经济数字刷的不错,但是实际已经折腾得瘸腿了。
另外,中文世界不是没有优质内容,只是优质内容不在 CSDN 上。
举几个例子:
https://github.com/FrankHB/pl-docshttps://github.com/enkerewpo/OI-Public-Libraryhttps://coolshell.cnhttps://www.cnblogs.com/zkwebhttps://www.iteye.com/blog/user/rednaxelafxhttp://www.cppblog.com/lingjingqiuhttp://blog.yufeng.infohttps://mzh.io (这博主老兄也混 V 站)
https://blog.codingnow.comhttp://www.skywind.me/bloghttps://blog.csdn.net/pongba (这是十几年前的 CSDN 了)
http://ma-yidong.comhttps://pingcap.com/blog-cn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优质信息源是最近强行刷了一波存在感的知乎,我就拿 Gamedev 一个细分领域举例:
https://zhuanlan.zhihu.com/letshoudinihttps://zhuanlan.zhihu.com/pseudo-gamehttps://zhihu.com/people/netwarm007https://zhihu.com/people/luo-cheng-11-75https://zhihu.com/people/SuperPandaGXhttps://zhihu.com/people/maxwellgenghttps://zhihu.com/people/mao-xing-yunhttps://zhihu.com/org/wang-yi-you-xi-lei-huo-shi-ye-qunhttps://zhihu.com/column/c_1165301835593723904https://zhuanlan.zhihu.com/c_1144612976400072704以上这些例子都有一个额外的标准,就是排除海外背景(当然具体履历不好验证)。我之所以后面挑 Gamedev 这一个领域,是因为这是中国少数不算瘸腿的领域之一。很不幸的是,如果换其他许多领域,在“排除海外背景”的限制下会很难。而就算上面这些 Gamedev 的内容,有相当一部分也是属于搬运、消化国外的内容。很多例子虽然没有海外背景,但是有外企背景。
移除“排除海外背景”这一条限制,可以解锁如下内容:
https://blog.poisson.chat
https://maskray.mehttps://zhihu.com/column/marisahttps://zhihu.com/people/rainoftimehttps://zhihu.com/people/li-a-linghttps://zhihu.com/people/ming-zi-zong-shi-hen-nan-qihttps://zhihu.com/people/tchenhttps://zhihu.com/people/minchen.lihttps://zhihu.com/people/jjgodhttps://zhihu.com/people/iteratorhttps://zhihu.com/people/Metaphoxhttps://zhihu.com/people/innocenthttps://zhihu.com/people/gfanshttps://zhihu.com/people/edliuhttps://zhuanlan.zhihu.com/c_1174996853811335168https://zhihu.com/people/luo-xiu-zhe我一直无法理解某些人对知乎的反感来源于哪。中国的大多数“通用社交网络”(这好像是这两天某人发明出的概念?)上面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反映了真实的中国而已(这些社交网络的管理者也很真实)。当然不同的实例会有不同的侧重点,知乎的好处在于,他对好的那一部分的侧重比竞品要多一点(注意这个也是对比出来的 ...)。
一个很好的印证是“专栏”——首先,知乎的正确使用方式,从来都是在 PC 或者平板上,用 Google 搜索 "xxx site:
zhihu.com",不过对于很多东西,这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加上 "-site:
zhuanlan.zhihu.com",因为专栏有大量的机构号和营销号,一般只会污染搜索结果。但是同样,上面也有很多例子也是来自专栏的。所以同一个产品,可以同时呈现 CSDN 和 LtU 两个极端的属性。所以我更倾向于把专栏当作一堆独立的网站的集合,其中一些是垃圾站,另外一些是宝藏站。
我对知乎的看法在这里还有一点:
https://v2ex.com/t/588817上面所有这些例子里面,有几个做到了网红级别的,基本确定是从网络获了利了的。但是很多没做到网红级别,基本确定是没获利 ...
另一个对比是视频内容,我的观察,无论是 B 站和 YouTube 上,视频内容完全不恰饭的很少。猜测有二:一是视频内容的生产成本普遍更高(但不代表视频内容的价值比其他形式更高),二是网络视频这种形式在普及的过程中就和恰饭绑定上了。B 站的内容生产者插广告和官方分成比较多,但是我没怎么关注过技术方面的视频,看的主要还是娱乐为主。YouTube 有很多用 Patreon 、Ko-Fi 的,偶有一些规模较大的作品,但是涉及到技术的话,有两大块最重要的,一个是有学术背景的公开课之类,一个是各大会议的 talk,基本是没有恰饭内容的(当然 talk 就免不了给自家产品做广告的)。
我随便找了几个大点的 YouTube 频道,取其订阅者和视频平均播放量的最小值(是的有的频道做到了订阅数比平均播放要少 ...),然后看 Patreon 的赞助者数目,没有发现有超过 1% 的。
这个其实很有意思,首先就 YouTube 上 Patreon 的普及率可以认为这个已经做到了基本成熟了,然而这个比例意味着一个十万人的大频道,预期的收入最多也就每月一千刀左右,再考虑到这是在国外,并且需要持续产出高质量视频才能维持这个收入。一千刀月收入在大多数发达国家是无法维持生活的。我另外有个猜测,就是五十万是我认为的“小圈子”的上限,所以我把“大频道”的分界点划在了十万人,也就是一般“中上”(pun NOT intended)水平的内容生产者大概也就能预期在十万粉左右。
至于五十万这个数字来自于哪,这是我最喜欢的 B 站 up 主稚嫩的魔法师的粉丝数。
说到 Patreon,又说到稚嫩的魔法师,Patreon 这个词应该是来自 Patron,表示支持的意思。在历史上有俩地方,一个是宗教上的 Patron Saint,另一个是 Patronage of the Arts,指君主或商人对艺术家、科学家的赞助来产出“高质量内容”。类似的东西今天还在继续,就是各种大学和研究院。原则上他们产出的内容应该是质量最高的。所以上面的什么教授的博客啊,公开课啊什么的都没有广告,都是有人 patron 的结果。不过我还没找到中国的教授有博客的。
当然啊,有能力来做 Patronage 的,也是社会的 1%。不过实际这个钱的来源显然并不是 1%,公立大学的资金来源于政府财政,所以可以理解为已经有人拿了你的钱,替你“付出”给“优秀内容创作者”了。